“走!”
碧熹将人往前撞去。
绪乐湛被撞得踉跄跌入林中,林间树枝摇摆浮现出环环相扣的铭文,浅浅金色灵光倏然闪过,两人已在原地消失。
怀刑身后怀德堪堪赶到,见此状,一时之间怒火中烧,就要飞身向前去抓碧熹。
碧熹硕大身躯往阵法所附着的树木撞去,树木拦腰而断,阵法被戛然断开的铭文扯得细碎。
“嘻,烂心眼儿老儿,吃屎也许能赶热乎趟儿。”言语落下,碧熹已经跑出数里外。
怀刑上人看了看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,抬起眉头,嘴角藏不住阴骛,
“我去追那异兽。当年让它逃掉就是大错。春日宴临,那位醒来要是知道这罗刹女人丢了,我们都得死。”
怀德上人侧眼看他,点头,“那我循迹搜查一番,若是我先搜寻到了人,你便立刻赶回。”
“我知。”
怀刑上人说罢,如疾雷爆射而出,直奔碧熹消失的方向。
待人走后,怀德上人慢慢悠悠踱了过去,脚尖勾着折断的树枝桠条看了看,又一脚踹远。
灵谕、铭文、环环相扣的阵法。
这样的手笔怎么会是他们这样的散漫修仙人,八成是底蕴深厚的大势力,要是不能趁他们重伤不愈尽快拦住,往后再想抓人回来就没机会了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白玉石,玉石上还散着莹莹白光,正一点一点减弱。
他势在必得:“传令,我要宗门弟子倾巢而出,将北灵山脉彻查干净。”
远在数十里外的山头,被打斗闹了半宿,却又因修为不够不能参与战斗的黑衣弟子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,应声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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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串浅色金光铭文闪烁处,绪乐湛抱着人从虚空中被吐出,他用力环住怀中郑晞,稳稳落地,生怕颠簸了她。
四周漆黑一片,但远处似有人家,多年未见的老地方又骤然出现眼前——这是北灵山脉南端,云雪镇外围。
郑晞把阵法另一端定在这边,约莫是想着诸事不顺,便撤下后往中原地带逃去。她前两日还笑着语焉不详地说,待此间事了,想跟着他回他祖家去瞧瞧。
他以为此番行事瞒住了她,却不想她都知道。
可是——
他低下头,只见郑晞面目宁和,巴掌大的脸血色尽失,晶莹剔透如同雪娃娃——缓缓翻过身来,她身后已被鲜血淹透。
“阿晞?”他轻声试探。
他颤抖着伸手去摩挲她手腕,明明人还温热,明明脉搏还轻跳……怎么怀中人偏无声息……
他不敢置信地再去探她的鼻息,她的呼吸早已断去……
中原山野浪漫,东礁碧波荡漾,城邦人声鼎沸,甚至还有人家夜不闭户,都与北灵山脉常年冰冷雪白截然不同,她所向往的……他都还没带她去看过。
日出东南隅,夜幕终被扯碎,冬雪皑皑的林间诡异地鸟雀声起。【1】
与此同时,碧熹才刚志得意满地甩开了紧随其后的怀刑老儿,前肢一并,后肢一紧,兴奋地在雪地上蹿跳。就忽闻后方鸟雀声起。
它回首探去,便见一个黑色人影飞速而来。
它一抖,也不敢再皮,眨眼间跑出二里地。
未见那黑色人影是背后着地,深砸入雪地中。
怀刑上人闷咳一声,正要站起,一个空空黑袍当空而来,仿似有人裹在其中一般,一膝直撞他胸膛。
“前辈……前辈……”怀刑举手往前虚抓了一把。“前辈饶命,我教神必……重谢……”
黑袍中缓缓膨胀,仿佛凝出一个人形,从袍子内探出一只五指纤长的手,指尖凝起金光直接点在怀刑额头上。
怀刑失声喊道:“前辈饶命!不知我身上有什么,只管拿去,只求饶命!”
那指尖金光化作焰火,将怀刑的魂魄从额处引出,霎时间焚烧殆尽。
将所有求饶声都置若罔闻。
怀刑的尸体瘫软倒地,毫无声息。
那只手探进怀刑衣里,上下摸索几下,什么都没摸出。
他似乎也不恼,静了一刹将手缩回袍子。
下一瞬黑袍子就空空落下,里面人形不再,兀自燃起金色焰火,将怀刑的尸首也裹了进去。
雪花再落下时,地上只剩一个雪白的坑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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雾气渐薄,碧天万顷。
耸天的覃垣双峰之上,其一终年被漫天冰雪覆盖的顶峰处,结界缓缓破开,显露出一座碧水环绕的湖中竹楼。竹楼被身披白霜的万千枝藤缠裹,楼里空旷无尘,只得白纱飘扬着包围一竹榻。
“噗通——”
一点闷声传出,有个人影从床上滚落入白纱缠绕处。
那人闷哼一句,挣扎着撑起身子,不至片刻又哐当趴下。好半晌才蠕动着,从层层白纱处挣出头脸、身子。
原是个年轻女子,冰肌玉骨,只着亵裙。
她肘腕撑地,一点点贴着竹枝排就的地面,往前行去,脸面难以自控地抽动着,仿似想跟手脚一并用力将人撑起。
竹屋并不十分宽敞,那门仅在咫尺但又仿若千里之遥。她手脚并用地攀着地面,一点点腾挪过去,亵裙的衣裳边角拂过攀附门楣的藤蔓枝叶,待她爬出门屋时,早已大汗淋漓。
四周碧水青天,此处却是唯有水榭一间。
她趴在廊边,低头望进湖面,倒映水面的脸庞也印入眸子——象征累极的红晕飞脸,给白脂雪肤平添一抹色彩,眉目如画,荣曜华茂。
她大气不敢喘静看半晌,不由想瞪大眼睛看得仔细,眼角却不自觉抽了抽,直到长可曳地的发丝也落在湖面,将湖中人面目打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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