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28日,YC县的天气突然陡转。
屠大同家所在的那个村寨,遭遇冷空来袭。
早上还碧空万里的天,
突然降下了暴雪。
屠大同的邻居家养殖项目的圈栏里,
牲畜依稀得像某夜的星星。
十余亩面积的水泥地板上,
唯有三五头生猪和十余头羊子,在那里哼着歌谣。
喂猪所使用的石槽里,
零星的包谷面,
龇牙咧嘴地潜伏在石盆边缘。
但是,
那些根本不影响有关检查和调研,
相反,
人家则高兴地,
顺理成章地领到了某公司第11次合作帮扶的巨额资金。
听村里的人说,
屠大同的邻居领钱回来后,
还特意购买了一架崭新的新款“丰田”轿车,
并且在车刚刚开到大门口的时候,
还故意按了五六声喇叭,
接着,将准备送人的五六件“柯特酒”三扬四地抱进家里去了。
在抱“柯特酒”回家的时候,
邻居还特意将“柯特”两个字的显要位置,转朝屠大同一家人的那一面。
......。
当日下午16时40分许,
屠大同家发生了令人无比伤心和难过的事情。
起初,
才陆续死了两三头猪儿的圈栏里,突然有数十头猪儿暴毙。
屠大同的父亲屠玖林,
和母亲桃红在那种绝望的情况下,
背着屠大同急得吐血。
也就在此时,束手无策的桃小艳,则一个人跑到养殖场前面的一块地埂下面,躲着哭泣。
等屠大同发现他父母因疾病复发而双双离世时,一切都已经晚了。
顿时,
屠大同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,
他哭泣的声音,已经渐显微弱。
他沙哑着嗓子,
几度昏迷了过去。
屠大同在他伯伯和几个堂弟兄的搀扶和叫唤下,才勉强苏醒过来。
但是,
那时的他,
或许有些如梦初醒。
不过他总是一言不发地凝望着远方,静静地躺在床上,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起床。
桃小艳也在屠大同亲伯伯、阿姨们的开导和搀扶下,卧床不起。
这一夜,她一觉睡到了天亮。
......。
屠大同起床后,
他第一时间就是,先去看了看躺在堂屋木板上的爹妈。
接着,他精神恍惚、伤心欲绝地去看了看猪栏里的猪儿。
让他没想到的是,
整个猪圈里的猪儿,
都被冻死了,且一个不剩。
猪圈里,全是一片白花花的样子,猪的尸体上已俨然出现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紫色的斑痕。
屠大同的所有亲人,
都含着凄凉的泪水。
他们,七手八脚地帮助屠大同办理他父母的丧事。
......。
丧事办理结束后的第三天,在不堪承受之重的打击下,桃小艳就收拾好行李,独自回娘家去了。
屠大同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。
梦中,他听不进家族和亲人们将猪儿挖坑填埋的建议。
而是,
自己一个人花了三天的时间,
将死去的290多头猪儿,
拖到后山一块大约有五十亩土地的草坪地里,整齐地堆放起来。
那时,
家族及亲戚们进一步极力开导,
但屠大同死活不让亲人们接近他和帮助他。
在那种情况下,大家只好退出屠大同的身边,远远地观看。
......。
屠大同到山上摘来了很多菊花,
带在每一头猪儿的头部上。
整个猪儿堆前面,
都摆放着一大困菊花。
猪堆前面的一张四方桌上,
高达一米左右的两根大蜡烛被一一点燃,猎猎的火焰,在寒风的吹拂下,形成两排星灯。
屠大同大喊了一声“苍天啊!”之后,他双膝团团地跪到地面上去了,头也重重地磕在泥土之上。
那一头磕碰,撞出了沉闷的声响,他呐喊的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着。
也就在此时,一群乌鸦从天边鸣啼着飞了过来。
山那边,一抹红霞渐行渐远,羞涩的光芒躲进了少有的云层深处。
屠大同将脑门靠在地上,
在那里迟迟不肯抬起头来。
他俯身叩问于大地,神情悲伤如铅色的锅底。
过了很久,屠大同将两三桶柴油,泼到猪身上,他还在猪身上架起了之前准备好的枯柴。
接着,
屠大同用分别将蜡烛拿起来,
从不同角度和不同方位,
点燃了柴油和枯柴。
顿时,火光冲天,一大堆死去的猪儿便燃烧了起来。
火光四起,腥臭弥漫山谷。
听着被燃烧的猪身,
发出支裂破碎的声音,屠大同的心也似乎疼痛得碎了......。
此时,他心里一惊,挣扎着从梦中醒来。
口里还喊着“我的妈呀!”
见状,守候在屠大同身边的亲戚,不停地摸着他的脑袋,在那里安慰着。
“一切都会过去的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屠大同的伯娘说。
“是呀!你要振作起来。”站在一旁的寨邻们异口同声地附和着说。
......。
夜幕降临,白鸽归巢。
屠大同这个原本有家的人,
此时犹如迷路的小鹿,
在黑夜灯火的泯灭里,低泣着。
......。
方无柱听说屠大同家里出事,
是在他父母丧事办完后才知道的。
他们五六个同学都在杨廷焕的相约下,前去看望和安慰。
临行前,
方无柱在YC县“望门归”大酒店门前遇到了范小杨。
不过,
从范小杨的神情上看,
她是悲伤的。
方无柱当时的第一反应是,他并没有及时和范小杨打招呼,而捷足先登的默念道:
“她或许和某个男人,生活又不如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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